罗西

喜爱巴洛克音乐与古典绘画的罗西,时常也沉迷于拨弄历史故纸堆里的名人八卦。

【西音史同人】【巴赫/维瓦尔第】《巴洛克手记:塞巴斯蒂安与卢西奥》06 友情

RHUMA系列西方历史同人小说总宣 (晋江作者专栏

古典音乐篇其一:《静默的旋律》晋江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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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谎言

第二章 恐惧

第三章 隔阂

第四章 溃败

第五章 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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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友情


十二月初。

当泰勒曼走进办公室里准备给他桌上的花瓶换束花时,他看到巴赫正在翻箱倒柜。噗!泰勒曼忍俊不禁,因为巴赫是那么胖以至于当他一弯腰,西服与衬衫也挡不住他那一身肉,使他活脱脱像香肠一般。“塞巴斯蒂安,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协会了?我好像前几天还看到帕赫贝尔说您在维修纽伦堡那里的风琴……”

“原本是这样的,不过我现在得找个签字笔,是那种签售会用的马克笔……”

泰勒曼从自己的抽屉里找出一只递给满头大汗的胖朋友。“我来猜猜发生了什么,”泰勒曼看着巴赫放在桌上的那个小包裹。“应当是您有史以来最热心的粉丝,”深吸一口气,泰勒曼连珠炮似的说出,“雅科布路德维希费利克斯门德尔松巴托尔迪又希望让您在他收集的唱片上签名了。”

“是的,是雅科布路德维希费利克斯门德尔松巴托尔迪先生。”巴赫话音刚落,方才想起自己为何要和泰勒曼一样重复那个巨长无比的名字,“雅科布路德维希……我是说门德尔松,我昨天碰巧遇到了他,当时他正在收购我各类作品的录音,他发现我后晕倒在地……我为这年轻作曲家过意不去,决心满足他小小的愿望,给他的收藏签上名。”

“明明是满足你自己!”泰勒曼不屑地说,说着坐到了巴赫的办公桌上。

“菲利普,注意你的语气和仪态,你被那头倒霉的英国海象带坏了!”巴赫放下笔严肃地说,他往办公室那一头瞧了瞧,“——对了,维瓦尔第去哪里了?”

“不,我没有被弗列得利克(指亨德尔)带坏——维瓦尔第目前不在协会。他十一月底就离开了。”泰勒曼欢乐地应声。

“什么?!”巴赫拍了一下桌子,发出的震动将泰勒曼从桌边震了下去。“他又去哪里?!他怎么没和我说?!”

“古乐团十二月没有新的演出,大家都提前放圣诞节假期了,这很正常。”惊魂未定的泰勒曼有些无奈,“不要这么激动,老塞巴斯蒂安……是谁和我刚才说要保持仪态的?”

“不不不,他身体不好,我从他脸色可以看得出来……他又要干嘛?他不要命了?他不介意他的名声但我……”巴赫坐下来,自顾自地低语,不安地搓着手。

虽然知道这么做不厚道,但看着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巴赫(根据体型,这个比喻或许写成“热锅上的烤肠”更为恰当),泰勒曼笑了起来:“我总算明白了:给你的热心粉丝签名,完全可以不必回到协会进行;你回来只不过是想见维瓦尔第。”

巴赫瞬间就脸红了,这使得他的样子更像烤肠(而且应该还挺好吃的)。他看起来像个手足无措的老保姆,“不,我是要……不,这还是和门德尔松有关……正是因为看到他我才意识到自己在某些人心目中的重要性……我有许多喜爱的前辈:帕赫贝尔科雷利马尔切洛阿尔比诺尼佩尔戈莱西……当然还有你和维瓦尔第……我有点顾不过来……但可能在一些前辈心目中,他会认为我,只有我……嗯……”

泰勒曼饶有趣味地望着胖胖的巴赫。“这么多年,你总算和我说了真话。你爱维瓦尔第,可是你还有太多前辈爱不过来——偏偏你还不愿他们中的任何一位跑走。”

巴赫难堪地说,“我……”

泰勒曼眨眨眼睛,“我了解你。我知道你过去也爱着我。”

巴赫没有想到泰勒曼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因为这个话题,他们的友谊很久都已经是敷衍了事。

“这么多年,我一直爱着您和弗列得利克;这一点我毫无保留,”泰勒曼说道,“对于您,我是您最好的朋友,也是您孩子的教父,您的孩子卡尔·菲利普·埃马努埃尔以我的中间名菲利普而命名,每次看到他我都会心生温暖,因为这是我们共同的结晶;对于弗列得利克,我们漫长的友谊就像我们生命那么长,由于音乐与园艺这共同的爱好,由于惺惺相惜的情怀,我们的生命彼此连接,即使是在生命末尾的黑暗中也要全力保持联系。在我林勃被蒙尘的岁月里,是你们给我不断写信,将我从绝望与悲伤中挽救出来……”

“可是,您要知道,我的友谊属于你们,但我本人却只能属于你们其中的一个。”泰勒曼握住巴赫的手,而后又放开了。这场景多么熟悉,多年以前,他悲伤地望着他,但泰勒曼没有再次伸出手,只是说道:“塞巴斯蒂安,我们将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回到现实。“我希望用我的感情去安抚弗列得利克敏感易怒的内心,而他也不愿意再饱受在世时相隔千里只能书信交流的孤独——事实上,这个决定我们早已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做出,我们已也为彼此奉献身心多年,每年春天,我们总是相聚去旅行。这一些,您也是一直知道的。”泰勒曼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即使我知道我的选择伤害了你,我也谋求你最大的原谅。这些年,我们或许有隔阂,但我无意排斥您,因为我珍爱我们的友谊。并且,我也希望你不要再逃避下去——我知道您为何突然出游而又忽而返回。”

巴赫听出了泰勒曼的言外之意,好友的默契在此时如此贴合。他想起自己隐藏半年的忧虑和不安。

泰勒曼笑了笑。“你也知道……维瓦尔第前辈对您的感情无容置疑。如果说,在世时,他为世人遗忘多年的不幸因为得到您的喜爱而得到补偿;那么现在他因为您才得以来到这里——即便不这么说,他也感激您。我一直记得我在协会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个春天的清晨,在排练厅,他把我错当成了您,而不停地演奏了好多您改编过的他的曲目,那场景我如今还记忆犹新……”来到背过身的巴赫面前,泰勒曼又敲敲他厚实的背,“请不要质疑您的心意,塞巴斯蒂安。这些年,您放弃诸多经济效益可观的工作而甘心天天在协会的教堂弹管风琴,难道不是因为您希望和教堂的神父能多在一起?这些年,那位生前曾经多年不望弥撒的神父,不论健康状况,日日来到教堂专心功课,难道也不是因为他热爱着教堂的管风琴师?”

巴赫脸红了起来,“真的很明显……?”

泰勒曼咯咯一笑,“你们可能不觉得,但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我们指的不仅仅是我和弗列得利克——连在教堂后种豌豆的那位孟德尔修士都知道。”他又严肃起来,“这半年的事情,虽然我也觉得有些蹊跷……但请相信多年的感情不会因为这半年的不辞而别而完全抵消,以及,请再给维瓦尔第前辈一个机会。”

“弗列得利克曾对我说,‘别放弃那只顽劣的小红毛,原因你一旦知道就会后悔的’。”巴赫说道,“可是……我不擅长直觉,更无须说音乐之外的直觉。”

“不……您对于音乐和音乐之外的事物的处理如此接近。当年您默默地收集着前辈们的资料,却从未踏上过他们的故乡;和,如今您默默地对着前辈们感念却不曾有过行动,一样地迟缓。”泰勒曼说着,神色黯然,“您已经错过了我们的可能性……那就请不要再错过您的威尼斯前辈。”

巴赫没有言语。

泰勒曼想起了什么,于是再次拍拍老朋友厚实的背。“我知道我说了你也会再思虑半天的——圣诞假期临近,你还是回家看看吧。年年都做称职的平安夜管风琴师,你也该逃逃班了。这次排练《艾诺》,埃马努埃尔告诉我他还是很想你的。孩子们都会想爸爸的,不是么?”泰勒曼从后面轻轻拥抱了一下他的朋友,雪白的长卷发拂过好友的脖颈,“我仅仅希望你能够开心。这样我就会为我当年的选择少一点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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