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西

喜爱巴洛克音乐与古典绘画的罗西,时常也沉迷于拨弄历史故纸堆里的名人八卦。

【西音史同人】【巴赫/维瓦尔第】《静默的旋律》番外 德累斯顿的阿尔比诺尼 II 03

到今天为止,《静默的旋律》就更新完毕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部 秋

01“我们生活在无望之中,心愿永远得不到满足”& 02“我想给您我的心脏”

03 “祭坛背后”

第二部 夏

04“记得我 但 请忘了我的命运” (晋江原文链接)

05  “我对他默念为甘甜

06  佩尔戈莱西的悼歌

第三部 冬

07 “愿远离忧愁,阴影,恐怖”

08 德累斯顿的阿尔比诺尼 I

09 维瓦尔第的最后一个夏日

第四部 春

10 “一日煎熬之生活 已成过去” (晋江原文链接)

11 异客

12 新生

番外:德累斯顿的阿尔比诺尼II

01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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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德累斯顿的阿尔比诺尼II

03

晋江原文


人类共同回忆录实体化个体联合协会。

潮湿的寒气随着亨德尔的到来而袭来,他把湿漉漉的雨伞往音乐协会的大厅里随意地一靠。看到身边经过个人,他将大衣脱下就往那人怀里一丢。

衣帽架似乎有些脾气。“您从伦敦回来了?”巴赫的脸上还是亨德尔甩来的伦敦的雨水。

亨德尔则注意到了巴赫身边的蒙泰威尔第先生。“您好,蒙泰威尔第先生。很高兴见到您。”

威尼斯老头看起来很迷惑。显然,他听不懂亨德尔说的英语,他只能微笑地回应。

“约翰老兄,”亨德尔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始对这位久被忽略的衣帽架说话,“我在伦敦和洛克先生会面——你知道他是协会契约的管理者之一,洛克先生跟我说,他们近日检测协会档案室的许多死档案,发现它们中的不少都有复苏的迹象……”

“等一下,难道你本应该不是带珀赛尔先生参观伦敦的么?”巴赫气愤地说,“珀赛尔前辈……”

“别冲我嚷嚷,老德国海象,”亨德尔不满地说(蒙泰威尔第还是因为这英文对话而困惑着),“你知道伦敦最近天气不好,我觉得珀赛尔先生初来乍到、身体也没有完全恢复,不适合出门;他也这么觉得的……所以,我让他呆在英国馆——反正那里的牛顿先生和他长得那么像,他们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语言的……听我说,洛克……”

“你怎么能这么对珀赛尔前辈,把他扔在协会然后你就一个人出门了……”

“得了得了,”亨德尔不客气地打断了巴赫,“我跟你说完洛克他们的新发现你一定会感激我的——他们检测了复苏协会的死档案,预计近期会有一批意大利小姑娘来到协会——美丽可人的小姑娘,约翰老兄!不是大爷,大叔,甚至比你那好朋友泰勒曼好一百倍!而且这些林勃来的姑娘们——你知道经历林勃时期的回忆录实体化个体体温比我们高一些——会是很温暖的,想一想他们(?)如此适合于暖床,你不想在你被窝里……”

“等一下,”巴赫简直无法理解,“小姑娘!他们必然不是女的吧!还有,蒙泰威尔第前辈还在这里,而你说‘大爷’……亨德尔先生,恳请您严肃一些。”

蒙泰威尔第还是不明觉厉地听着他们手舞足蹈的英文对话,并且表达出饶有兴趣的样子。

“性别不是问题,你也知道……”亨德尔得意地卖弄起来,“蒙泰威尔第前辈知道了又何妨呢?我最近查阅了那些可能的意大利小姑娘的资料,满足我们几个是恰恰有余啊——你别太激动,约翰老兄,老是激动你又要脑溢血了——你知道你正是因为这个才魂归西天的……”

巴赫尽量克制自己,并且表现出尊重和隐忍的气度。要不是蒙泰威尔第前辈还在这里,他真的很想直接一拳挥到眼前那位胖得没有脖子、还在说别人(特别是自己)是海象的倒霉英国人脸上。

其实亨德尔也很想揍巴赫,要不也是因为蒙泰威尔第还在莫名其妙地旁观的话。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别的事情分散了——维瓦尔第小小的身影从协会大厅里飘了过去。“我忘记了,你已经有一个意大利小姑娘了——不过要不要再来第二个,第三个?”

不过巴赫对亨德尔的这次挑衅没有什么反应。因为显然他也在看维瓦尔第。

维瓦尔第看起来似乎有点惆怅。上个月邮寄给阿尔比诺尼的信迟迟没有回音。信史今日也没有在林勃的港口上见到阿尔比诺尼:往常,阿尔比诺尼总是早早地等待在林勃的港口。

“那位姑娘是谁?”蒙泰威尔第也很好奇,他用意大利语问道。

 

阿尔比诺尼不再需要信使,因为他有一个更好的方式,就是亲手把回信送到他阔别多年的好友手上。

 

清晨的雾气还没有散去,淡绿的阳光朦胧地荡漾在碧波之上。小小的船只在海面上行驶,仿佛威尼斯大运河的入海口。阿尔比诺尼坐在船上,雾气让他什么也看不清。

忽然,从那雾气背后,从那新大陆的岸边,隐约而飘渺,传来一阵旋律,断断续续,不很真切。在这不连贯的乐声中,阿尔比诺尼尽己所能捕捉它的一切特点。这旋律如此熟悉!是的,这是他自己的作品,G大调序曲。

他还记得上一次听闻这首曲目的时光。那是1950年的冬天,在灯光照亮海面的匹克普斯隐修院,这是乐团节目单上的最后一首曲目,也是他们最后一起演出的曲目。在它结束之后,他们再不相见。

新大陆的阴影在雾气中露出若隐若现的黑点,那旋律也变得渐渐连贯。那是他的好友的呼唤。阿尔比诺尼赶忙拿出琴盒里的小提琴,充满地校了音,松香也没擦完全就接着演奏起来,因为他此时如此激动,已经顾不上演出的惯例了。

在奇怪的音响效果下,第一小提琴和第二小提琴就这么搭配起来;当两种声音的强度恰好匹配时,协会的港口已近在眼前。一个如此熟悉的身影,就在岸边;红色的衣襟随风飘动,他的手指在指板上快速地移动,简直让人无法辨别;感受到第二小提琴音量的变化,他不由得抬起头望向远处的船队。

随着船只的靠岸,阿尔比诺尼把琴潦草地往琴盒里一放,迫不及待地从船上跳到了岸上。老友相见,多少有些惊异:阿尔比诺尼还不是很能适应维瓦尔第的新外貌,即使他已经在林勃见识过短短几日;维瓦尔第则完全理解当时阿尔比诺尼看到自己的惊异——他的好友和以前长得不太一样了。浓密蓬松的棕色长卷发代替了原有贴服柔顺的短发,精致的面容也让他的笑容显得更为楚楚动人;身穿橘色外套,他抛弃了林勃旧日黯淡无光的黑色,让烦闷一扫而光。

但是,维瓦尔第温柔而关切的目光还在那里;阿尔比诺尼善解人意而欢愉的眸仁也不曾改变。容貌的修饰不过更符合他们内在的灵魂。像任何两个阔别重逢的好友,意大利半岛夏日的热情与蔚蓝海洋的宽广在他们内心迸发,他们热情、欢快、激动……以及用一切感人的形容词可以描述地,他们拥抱在一起,热烈地亲吻互相的脸颊,难舍难分。终于,那个林勃冬夜的音乐会结束后两人的许诺得以实现,巴洛克时期北意的双璧得以重逢,威尼斯引以为傲的明珠得以相聚。

现场的人,即使不能参与也不了解其中缘由,但都非常感动。

阿尔比诺尼从维瓦尔第的肩头往后偷偷看去,一个衣着考究的臃肿的中年男人,不好意思地回避着现在的场景。“是我们的巴赫后辈么?”阿尔比诺尼对维瓦尔第耳语道,“有了你的描述,我可以说我对他的外貌不那么震惊了。”

维瓦尔第脸都红了,他把阿尔比诺尼轻轻推开。

“别害羞,”阿尔比诺尼俏皮地眨眨眼睛,从口袋中掏出一封信,塞到维瓦尔第的手中,“这是我在林勃写好的回信,我现在可以亲手交给你了;我们以后再也不需要信使与等待就能交谈。”

摸着维瓦尔第柔顺的羊毛卷,阿尔比诺尼继续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读读这封信……我也希望卢梭先生也能读到它……卢梭先生会很高兴的,因为今年佩尔戈莱西墓园上的冰雪融化得特别早,而且开放了许多美丽的白色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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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意大利比萨。

临死老人的住所,突然响起了门铃。

家属打开了门,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家属要劝阻他离开,因为88岁高龄的老人希望安静地离去;而衰微的老人却呼唤着,希望那个神秘来客能够来到他床前。

阿尔比诺尼就如此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吉亚索托面前,仿佛1945年在德累斯顿一般。因为艺术的永恒,威尼斯音乐家仍葆有他的青春,面容如他的音乐一般动人恒久;然而那年在德累斯顿的废墟许诺的青年,却难逃岁月侵蚀,已垂垂老矣。

是为了德累斯顿的承诺与恩返,但这一次相会,并不是吉亚索托或者阿尔比诺尼强烈的愿望造成的共鸣。在场的人都看到了陌生来客的身影,看到那年轻人握着老者的手,相视无言,眼中都闪动着泪花;但只有床上的老者知道来客是谁并且知道当年的那一段往事。

无需语言与动作,无需感恩与报答,看到此刻面前的阿尔比诺尼,终于能触摸到他如此真切温暖的手,吉亚索托知道自己已经实现了当年在德累斯顿的许诺。

在前者的吻中,老人闭上了双眼。

那一段千回百转的G小调柔版,从这祝福之吻中流露,送别老人至永恒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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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静默的旋律》里关于林勃的设置,体现出的是这样的感受:在有限的时间内,正如在我们的一生里;曾经努力过做出过自己都觉得了不起的事情,但现在却陷入无能为力的等待中,既不能改变现状,也不能提升自己,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设置与作品基调,是因为三年前我开始构思《静默的旋律》的时候,我处在这样一个抑郁与焦躁的边缘。一年多后,我从这种负面的境况中走了出来。我在番外《德累斯顿的阿尔比诺尼II》的02开始部分让阿尔比诺尼说的,正是我的心里话: 

“面对必死的结局,难道我们不应当乐观……过去的态度如今想来都是大错……即使是悲观主义者,也不由得承认,注定的结局摆在那里,悲伤或者是欢乐都改变不了,那就为何不在日落前跳完最后一支舞呢?我现在才想明白,死亡其实和我们每一个都没有关系,因为我们生活的时候,死亡从未降临;死亡来临的时候,我们都已不在……林勃应当是福地,因为我们得以在我们肉体消灭后,灵魂保持了这么多年的自觉,并且得以了解死后的世界情况……你说林勃的悲哀之处就是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再与我们无关?不,不要因为这个而懊恼,因为即使我们活着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事情和我们有关的呢?”

Carpe Diem。活在当下。这一直是我的座右铭。


谈一下《静默的旋律》的人物设置。
我感觉,《静默的旋律》里的人物,可能是我所描绘的最没有人性的一群人了。我的意思是,他们的神性已经超越了人性。面对自己或他人的灾难所表现淡漠的感情:没有哭天喊地,激烈争吵,莫名其妙的离家出走,赌气闹翻。这可能是因为我想描绘的人物是比我之前所描述的帕斯卡和笛卡尔更宗教化的。
这里就不得不说我对维瓦尔第到底是不是道德的神父的判断了。很多流行小说已经把维瓦尔第描述为天天勾搭姑娘和自己的女学生鬼混的倒霉神父,但我通过我阅读的一些学术书籍判断,其实他并不是这样的。维瓦尔第其实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无趣的人,和他的音乐所描绘的并无绝对的相似之处。他可以是夸夸其谈的,自命不凡的,为赚钱丧心病狂的,内心和身体都不安焦虑的,为生计而不是单纯为艺术创作歌剧的。但他不一定是,也很大可能上不是,善于谈恋爱,风流倜傥的,情圣般的,无时无刻充满活力的,风趣幽默的。这样子我可能牺牲了我小说的可读性,因为你们只看到一个沉默的,纠结的,挣扎的人物形象,天天沉浸在宗教或者音乐中试图麻痹自己天生的不安感。但这确乎是我通过阅读文献判断出的一个更为真实的维瓦尔第的形象。
再谈谈巴赫先生。诚然,对于巴赫先生的第一印象,可能确实是严谨、严肃、拘谨的,正如我在小说里描写的那样。但他应该是这样的么?难道不应该从他为孩子教育搬家莱比锡、为长子写教程等事情中看出他非常地顾家爱自己的家人?难道不应该从他写作康塔塔纪念自己早年即去世的父母等事情中看出他其实内心孤独并不希望类似的事情在他的孩子身上发生?这些我将在RHUMA系列古典音乐篇其二《巴洛克手记:塞巴斯蒂安与卢西奥》中展开叙述。请大家锁定我的lof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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